舒勇:堅持用當代藝術積極影響中國當下社會

舒勇:堅持用當代藝術積極影響中國當下社會 http://www.finance.hc360.com2017年10月30日12:50T|T好的藝術作品應該超越個人經驗和個人體驗,從國傢、社會層面,擔當起某種使命,僅是個人情緒表達,這樣就消解瞭藝術的價值。

中國要成為文化強國,必須有自己獨特的符號,傳達中國的價值觀。

傳聞中的舒勇和現實中的舒勇

(舒勇和絲路金橋)

藝術傢要放下傲慢與偏見

“舒勇是搞行為藝術的。”“舒勇有著很強的交往、組織能力。”“舒勇是當代湘籍藝術傢中非常國際化的一位。”……

認識舒勇前,聽到過不少有關他的故事。最引人註意的是,他30歲出頭就獲得瞭意大利佛羅倫薩國際當代藝術雙年展終身成就獎這件事。

見到舒勇本人,還是在老傢——“懷化第四屆美麗鄉村文化藝術節”上,正值農歷丙申新年。作為藝術節的發起人,舒勇告訴我,所有節目都是村民自發創作。鄉裡鄉親齊聚山頭,以歌舞會友,這樣的方式既親切又久遠。現場,熊野名老師演奏的獨弦琴尤令我印象深刻。而舒勇給我的感覺是:很敏銳,又很溫和。

再次聽到有關舒勇的消息,是在去年9月。他創作的大型互動景觀雕塑作品《絲路金橋》即將在長安街展出。這也是當代藝術作品首次作為國慶花壇景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亮相長安街。官方各大主流媒體包括人民日報、央視新聞聯播給予瞭重點報道,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也為《絲路金橋》的展出舉辦新聞發佈會。

我對這位從傢鄉走出來的當代藝術傢產生瞭興趣,希望他自己來談談他的作品以及對當代藝術的看法。

舒勇的作品往往貼合“主流”,有著強烈的“中國”意識,有時也因其“政治”意味明顯而遭來批評與爭議。對此,他回應:“每個人都回避不瞭政治。被動、刻意回避,都是矯情,不現實的。政治也是進步的力量。沒有政治,社會是不是很可怕?所以,為什麼不把政治當作藝術的營養和力量呢?”舒勇說藝術傢尤其需要放下傲慢與偏見,超出小我。

舒勇跟我講瞭他自己求學、退學、彷徨、覺悟的經歷。由此,便能理解他的價值觀和藝術觀是如何形成的。

兒時的他傢住鐵路邊上,鐵路兩邊都是山。火車經過,留下煙盒,撿煙盒成瞭他那時候最大的樂趣,他可以看著煙盒上的圖畫,想象世界。溆浦縣城幾乎找不到專業教繪畫的老師,舒勇受愛讀書的父母的影響,找來各種畫冊自己臨摹。初中,他知道瞭梵高。“不僅因為他的繪畫語言,更因為他的人格,梵高遇到的困難、挫折、絕境我們沒法比,但他的堅持、精神,令人佩服。”

當時溆浦一中隻有兩名同學學畫畫,舒勇是其中的一名,他已經認定瞭藝術這條路,想考美院。1992年,他如願以償來到廣州美院。可是很快,他心中神聖的藝術殿堂隻讓他失望。他並不適應學院模式化的教學。“搞藝術,搞創作,怎麼能這樣呢?!”他變得孤僻、叛逆,希望與整個世界隔絕。

他討厭對著道具畫,他組織同學在漆黑的夜晚創作。舒勇提出一套理論:隻有黑夜才能讓人擺脫現實視覺帶來的束縛,擺脫偏見,自由想象。藝術隻有經荒誕才能抵達真實。

現在看來這樣的論調並不稀奇,但在那時,又是一位剛入校的學生,顯然太過激進和驕傲。舒勇選擇瞭退學,他希望追求烏托邦式的生活……終於他身心疲憊,發現自己已經變得焦躁、自閉,而畫作跟社會沒有任何關系,跟人產生不瞭共鳴。他開始反思,藝術究竟為什麼。他意識到自大、偏執隻能帶來對個人和藝術的傷害。

舒勇開始走向社會,也走向市場。他通過做雕塑賺到瞭第一桶金,不久後開始做廣告公司。他不僅觀察社會,更通過深入社會,捕捉到最鮮活的元素。與社會的互動不但沒有影響他的藝術創作,反而成為一種可貴的財富。難怪舒勇說,“我的創作在社會上,不在創作室裡。”

做到極致,必有爆發

舒勇的作品可謂直白但並不膚淺,解構與嚴肅並存,亦不乏幽默感。如2010年上海世博會期間,《CHINA功夫》亮相“未來城市館”佛山展區,110座真人大小的紅色“李小龍”擺出經典架勢——單腳撐地,另一隻腳抬起踢向天空。但舒勇在這深入人心、易懂的造型上嫁接瞭“世界故事”,讓作品的意涵耐人尋味。李小龍踢向天空的那隻腳上托起世界知名景點和人物,如大英博物館、迪拜帆船酒店、奧巴馬、邁克爾·傑克遜……有人問那隻腳是在“托”還是“踢”呢?不論舒勇希望表達怎樣的意思,但是那種中國人的自信、飛揚的精神風貌得以展現,而且“走向世界”、“連接世界”的指向十分清晰。

2010年廣州亞運會期間,舒勇策劃《中國力量》,他讓幾千名參與者緊捏手中一塊陶泥,陶泥經過手擠壓之後,變得形態各異。接下來,他們把自己的名字簽在鋪滿指紋的陶泥上,再將陶泥放進南風古灶燒制,最後將陶泥塊組合成一根30米高的頂天立地的圖騰柱,形成簡潔有力的人文景觀。舒勇希望征集到10萬塊手捏泥巴,不少官方高層領導和社會名人也紛紛加入到《中國力量》的創作中來。

“好的藝術作品應該超越個人經驗和個人體驗,從國傢、社會層面,擔當起某種使命。僅是個人情緒表達,這樣就消解瞭藝術的價值。”舒勇以《國歌》系列為例,跟我解釋:“國傢是人類群居生活的必然結果,個體對國傢的感情同愛情、友情、親情一樣,屬於人類基本的情感。但是不能狹隘地去愛國,而應該更開闊地、更有胸懷地、更有未來地去愛這個國傢。我發現,中國人對國傢的情感是埋藏在心底下,沒有釋放出來,愛國之情好像變得非常抽象、模糊。所以我要做一個‘萬人唱國歌’,我相信就像奧運會上升國旗、唱國歌那種感覺,你在那一瞬間會感受到個體在國傢中的存在感,會感到自己與祖國的聯系,會有驕傲。這就是用一種唱國歌的儀式去喚醒大傢的情感認知。”

2008年起,舒勇開始做《國歌》系列,在北京798,在大理崇山寺三塔廣場等地,他組織成千上萬人身著紅裝,合唱國歌。有些人批評此該行為藝術流於形式,但舒勇的創作中有一個特點:做到極致,必有爆發。他使用的藝術語言並不復雜,甚至可以說極為簡單,但是通過一種量變——疊加、重復、重組,產生瞭新的命題和意義,給人以極大的心靈震撼。可謂簡到極致,就是繁到極致。從簡到繁,從繁到簡,舒勇的作品裡體現瞭很強的哲學思辨。

作為當代藝術傢的舒勇,當然也通過作品來表達“當代”中的“反思”。他從各個拆遷的項目中,收集瞭上萬份拆遷合同,加上各種廢舊材料、數百噸泥土,做成瞭《轉變經濟方式》的大型裝置藝術。

《築夢》,舒勇把民工的肖像制作成明星海報的樣子,營業用抽油煙機掛在他們的工地上,這些普通人的臉龐述說著他們的境遇與夢想。我們也能體會到藝術傢對每一位農民工的尊重。同時通過農民工與藝術傢的共同創作油畫的方式,表達瞭藝術傢主張消除歧視,實現文化平等的主張。

“我希望探索藝術如何有效介入社會現實,對社會產生積極意義。”舒勇說他會堅持用當代藝術積極幹預中國當下社會。

舒勇和他作品裡的中國社會

《絲路金橋》背後的故事

《絲路金橋》於去年國慶期間在長安街展出一個多月,許多民眾來到這裡與金橋合影留念,這便成為他們對於2016年國慶永久而共同的記憶。一件藝術作品和文化符號讓你我以及歷史與未來的連接成為可能。

這座金橋最早亮相於2015年米蘭世博會上。舒勇說:“我一直想做跟絲綢之路有關的作品,我對這段歷史感興趣。中國走向世界,也是因為絲綢之路。通過絲綢之路,我們的產品、文化被帶到全球。國傢提出‘一帶一路’戰略,我對此非常認同,也受到啟發,逐漸,想到瞭‘橋’的形象。”舒勇認為藝術應該與時代一起脈動。“時代造就偉大的作品。時代是最稀缺的資源。”

早在2013年,舒勇選擇瞭1500個最能代表中國社會和民眾生活的熱詞,並用谷歌軟件進行翻譯,用書法寫成中英文,制成磚塊,《谷歌磚》一經在威尼斯雙年展上展出,便引來媒體的關註。人們發現多數英文翻譯顯得生硬甚至不知所雲。

“如何有效地向世界傳播中國的智慧和文化是需要我們去深度思考的,而西方要瞭解中國的文化也不能望文取義,而是需要去深入的體驗。”舒勇借《谷歌磚》讓大傢感受到語言可以翻譯,但是語境和文化仍然有堵墻。

對於隔膜、障礙,舒勇在《絲路金橋》這件作品中用“橋”提供瞭一種解決方案。他說:“20世紀初,美國在世博會推出自由女神像。其實美國一直在向世界輸送符號,唐老鴨、米老鼠、麥當勞等等。我們也應該向世界傳達我們的價值觀,同時找到相應的載體和符號。橋,是連接、溝通,是分享、共享,體現瞭我們‘和’的精神。習總書記在國際會議中多次提到‘橋’,所以我認為用橋來作為中國價值觀的文化符號很恰當。”“中國要成為文化強國,必須有自己獨特的符號,傳達中國的價值觀。”

舒勇首先想到趙州橋的原型,“這是千年古橋,建造技術是世界頂級,現在還在使用,體現瞭我們中國的工匠精神,也有承上啟下的歷史感;同時從審美上來說,這座橋簡潔、大方,為人熟知。”

舒勇又研究瞭各個國傢的國花,把它們放在磚塊裡,意味著百花齊放、世界和諧。最後,《絲路金橋》作品由兩萬多塊磚砌成,全長28米,高6米,寬4米。他說:“我希望能帶這件作品到世界的地標去巡展,作品不是靜止的,是會成長的,放在不同的環境,它呈現出不同的色彩和意義,不斷變化的語義是作品的永恒性。”

多年來對“公共藝術”的實踐讓舒勇比一般學者對“公共藝術”的理解更為深刻。“不是所有擺在公共場所的藝術品都叫公共藝術,公共藝術要聯系現場語境,跟當地環境、文化脈絡有關聯。”

關於美國夢和中國夢

《施瓦辛格》是舒勇在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後,創作的一件作品。一個美國超級英雄竟滿身贅肉、如此病態。肥胖、臃腫,不僅是人身體的表征,也成為這個國傢的病癥。舒勇這件作品又名《肉的預言》,極具諷刺性,它讓人反思美國式的欲望和發展模式,對人類的貪婪提出警醒。

舒勇認為,真正的藝術不隻是呈現視覺,還要呈現思想,因為影響人類社會發展的最終是思想和價值觀。他曾創作瞭水墨系列“中國龍”,《龍行天下》一圖一條飛龍身上中瞭很多箭傷,畫中有許多人拿著各式武器。“我想表達人要在傷害中成長,每個人從小到大,絕不會一直在順境,很多時候是在逆境中成長。而當你越強大,就有可能受到各方的阻力和攻擊。中國也如此,在走向世界強國的路上,也會受到傷害。人要有越挫越勇的精神,一個民族同樣要在困難中崛起。”

2008年,汶川大地震。舒勇征得一對痛失雙胞胎女兒的父母同意,用逝去的姐妹花的骨灰創作瞭《生命之花》,希望表達對逝者的紀念和對生命的敬畏。

2010年的兒童節,舒勇來到廣州福利院,和孩子們一起完成瞭《觸摸榮譽》大型公益藝術作品。他從各界人士那裡借來獎杯,讓他們分享獎杯後的故事,又讓孩子們雙手觸摸獎杯,然後大傢合作把獎杯拓印在宣紙上形成繪畫作品,通過“觸摸榮譽”和“分享榮譽”,來訴說平凡人的奮鬥、進取。整個過程,以藝術的方式,在互動中讓孩子們直接體驗、感受榮譽的深層含義。

2000年至2006年,舒勇帶著助手連續六年在珠三角幾百位企業傢的辦公室裡吹泡泡,完成瞭行為攝影作品《辦公室裡的泡泡》。這個創意的靈感來自廣東經濟的發展。舒勇琢磨:廣東是中國經濟發展的前沿地帶,而企業傢正是創造奇跡的人,企業傢的理想、價值觀均可以通過辦公室來呈現。“辦公室不僅是空間,也是媒體。一兩件辦公室並不足為奇,但是當你走完一兩百個大企業傢的辦公室後,你會找到珠三角經濟圈的整體文化精神狀態。”

舒勇說,“吹泡泡的拍攝很有趣,有的人跟我成為瞭朋友,有的人說你的意思是‘泡沫經濟’啦,把我的相機沒收瞭,還有把我架出辦公室的。每一靜電抽油煙機次拍攝都有一個故事。所以,泡泡成為一個媒介,成為我看別人,別人看我的一個媒介。”

舒勇的藝術觀念和哲學思考

“泡泡”哲學

2006年,舒勇從廣州來到北京,他稱之為“北伐”。當年的雕塑作品《泡女郎》轟動一時,它的形象就是女性的乳房。“現在藝術界有種現象,人的生活很前衛,但是作品沒有新意。我倒是覺得生活要日常化,然後將能量釋放到作品裡去,作品要創新。”

舒勇創作《中國大戲》、《中國神話》油畫系列,觀音送子,鯉魚跳龍門,薑太公釣魚,八仙過海這些故事蘊含著豐富的傳統文化,但是現在的人們對此卻視而不見。舒勇用他慣用而迷戀的泡泡為介質,將習以為常的東方審美和東方智靜電除油機慧激活。而當我們將這些圖式放到中國當代的現實語境中時,這些中國古代神話暗合瞭中國時下的某些狀態,即中國在這些年的發展過程中,走出瞭自己的特色,創造著神話。這種神話有迷一般的魅力和神秘。

泡泡,已成為舒勇筆下的圖騰,也可做他的哲學思想。他創作瞭一組“江山系列”,大美江山前依然是泡泡。泡泡具有多義性,舒勇承認他對“泡泡”的理解也在變化、加深,“以前,對於泡泡,更多用來反諷,現在我知道瞭,沒有泡泡不豐富,沒有泡泡不精彩,泡泡是個臨界點。比如燒開水,水要起泡;汽水沒有泡泡不好喝;人感冒發燒,身上會起泡……一定量的泡泡的存在,是有意義的。”舒勇找到瞭“泡泡”比喻人生本質和真相:泡泡是美麗的、瞬間的、虛幻的、脆弱的,但並不因為此,人就要變得消極,反而需要積極面對每一個瞬間,瞬間成就永恒。

洗心禪寺的妙華法師極為欣賞舒勇,稱他是“天才”,一個“文氣又靈氣的湖南人”。妙華法師說,舒勇的泡泡跟《金剛經》的“般若性空”和“六如思想”吻合,“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開悟其實是將泡泡吹破瞭,在吹破的瞬間悟到瞭‘空’。泡泡是零,人生歸零,當下自在。”

藝術是探索知識邊界的媒介

藝術傢需要妥協嗎?我問。

需要。舒勇答。“妥協不是一件壞事。你學會瞭妥協,就會讓藝術有更大的空間。有時候我們的堅持、偏執很狹隘,藝術傢的偏執是需要社會力量來修正的。當然,妥協過程中你不能失去藝術的核心。”

什麼是你眼中的好作品?我問。

“好的藝術作品就是要在社會上產生反響。如果悄無聲息,跟社會、公眾沒有互動、連接,就不是好作品。哪怕是產生爭議,這也是一種互動。”舒勇答。

未來的藝術是什麼樣的藝術?我問。

舒勇答:“現在已經進入到全民互動的時代,情感的互動,知識的互動,思想的互動,未來的藝術作品應該是互動開放的。後現代藝術的典型特征也是互動和開放,讓大傢參與進來,而不是一種單向性的。”

你怎麼理解藝術?我問。

“我用媒體來理解藝術。藝術是探索知識的媒介。我們要看這個藝術傢是不是有哲學思考,有沒有新的知識。”舒勇答。

他又說,藝理通佛理,佛是給你一個可能,而不是給你一個結果。所以藝術作品往往也是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給人想象空間的,不能說得太明白,要悟。“東方禪意也是這樣影響西方藝術的,這樣出現瞭極簡主義。尤其是印象主義之後,古板的古典主義走向瞭百花齊放。”

舒勇有兩件作品讓我久久不能忘懷:《高風亮骨》和《高處水墨畫》。兩件作品都有一個“高”字。《高風亮骨》是雕塑作品,直接用瞭人的腿、膝蓋骨和竹子的元素。他說,在這個追名逐利的時代,人依然需要高風亮節的精神,他希望以藝術的方式實現自己最完整的人格。

《高處水墨畫》,山上站著一個人或好幾個人,焦點似乎在人。無論立意還是畫法,都非常反叛。因為中國山水畫多含隱退思想,且人隱藏在山水後。有人從正面理解,認為畫表達瞭人的主體意識,努力上山。有人卻看到瞭暗諷,山頭林立,人的膨脹與盲目。舒勇一笑,他說,好作品才會有多元化的解讀,這也是藝術的魅力。“人生像爬山,爬到頂峰沒有那麼容易,人們必須帶著信仰去爬山,人有信仰才會堅強和幸福。藝術就是我的信仰,我用藝術來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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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老師殊榮照-佛羅倫薩雙年展藝術終身成就獎

舒勇,1974年出生於湘西溆浦,中國著名當代藝術傢。也被稱為“中國環保藝術第一人”、“行為藝術營銷”創始人。創造性地提出“空間媒體”、“身體媒體”、“事件媒體”等觀念。活躍在行為藝術、油畫、建築、電影、策展、音樂、新媒體、環保、廣告、營銷等眾多領域。

文·記者趙雯

責任編輯:科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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